※聲明:本創作純屬虛構,如有雷同,絕對巧合;本人備有律師朋友團,如有剽竊或抄襲之事宜,保證追究。

[前言]
    這短篇來自於先前報導的發想與部分的個人經驗改編,喜歡或普通都來給點意見吧。

[正文開始]

    這件事情發生在大約五年前,我剛成為社會新鮮人的時候。


    我的工作是一個廠務工程師,公司是一間工程承包商,換句話說就是給需要建廠的企業外包,負責某種程度營建的事務。


    建廠這件事情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複雜,端看企業主的需求,可惜小弟不才,進入的是一間福利制度並不怎麼完善的公司,不說崗位上只是寥寥可數的幾個人,幹的也只是替別人弄弄管線的小工程,老闆又是一個以壓低工程款搶標、短視近利的吝嗇小人,因此在各項支出都錙銖必較的爛缺,也才有今天我住進那間旅館的故事。


    當時,我從台北搭車遠赴高雄的一處小型工業區,這次出差的目的是為了先行探勘對方廠區的狀況,因為這趟的旅費實在少得可憐,甚至有倒貼的可能,身為最菜的新人,理所當然被那些老鳥拱出來,美其言是一次茁壯的機會。


    具體怨言我就不提了,不是這件事情的重點,我只想說,若再給我一次機會,如果可以不要跑這一趟,那我寧願丟掉工作。


    時至今日,我還是很後悔當初跑那一趟差事。


    白天,我在客戶的廠區進行一項又一項的確認作業,並將大致概況按照SOP,逐一紀錄下來,由於需要確認的事情繁多,必然得拖延到隔天才能夠完成,因此公司早已替我預訂了住的地方。


    傍晚,我按照地址來到了目的地,那是一棟黑抹抹、大約十來層的大樓,上頭掛滿了各種一看就覺得不太正經的招牌,如「XX大舞廳」、「OO賓館」、「##休閒理容」、「@@男女護膚」,有的甚至毫不避諱地就明言地寫著"誠徵小姐"的字樣,其餘的則是遮得密不透風、烏漆抹黑的廢棄樓層。


    光要走進這種地方,就需要很大的勇氣,但聽說以往到高雄出差的同事,都是投宿在這裡頭,一個職場新鮮人口袋也沒什麼餘錢,只好耳根捏著踏進這個難以言喻的地方。


    大樓門口的管理處如同虛設,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白髮老人在裡頭緊盯著電視,我經過時管理亭旁時如入無人之境,走到中庭有兩門電梯,我按了按上樓鍵,卻沒有任何反應,電梯依舊停在八樓的位置不動,我持續再按了幾次,約莫五分鐘候,電梯終於有了反應,電梯門開時有兩名酒客,醉氣醺醺地互相攙扶著,有說有笑著從裡頭走了出來。


    我走進電梯,空間相當狹小,大概頂多容得下五個人的空間,我看了一下樓層按鈕處,這是一個十七層樓的大樓,但有好幾層樓被貼上"本層不停"的字樣,大概只剩不到十個實際能夠到達的樓層,我按下十樓的按鍵,讓電梯關上門,電梯緩緩上升,電梯的牆面被貼到不能再滿的廣告貼紙,七、八成是援交電話,但表面上當然是用"真心交友"的字樣。


    十樓到了,電梯開門,映入眼簾的是櫃檯,我眼前的空間除了從櫃檯裡頭透出些微的光線,以及上頭幾盞昏暗的燈光,除此之外是一片漆黑,看不太清楚裡頭的擺設。


    我戰戰兢兢地從電梯裡頭邁出,甫一踏進這個空間,我便聞到一股奇怪的氣息,我對味道這種東西相當敏感,但我很快地便知道味道來自於踩著的地毯,大概可以理解是,這是久未清洗過、厚厚的灰塵積在厚重布料,一經踩踏便會飛揚在空氣中的懸浮微粒。


    我走近櫃檯,是一名大嬸,我與她四目相接好一陣子,沒有一般飯店甚至是小型旅社的慇勤,而像是一種對窮途末路的逃犯施捨藏身處,高不可攀的態度,只問著我要幹嘛。


    起初,我很納悶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,來這種地方除了投宿還能幹嘛,直到我看清楚另一旁的廉價沙發上坐著兩名濃妝豔抹、穿著火辣的女子,從她們旁若無人的談吐,聽得出來不是台灣女子,大概知道她在這裡的目的之後,也就不難理解那位大嬸為什麼要這樣問我的意思。


    "住宿,有訂房。"我對大嬸回答。


    接著是一般旅客Check In會有的對答,簡單填寫證件資料後,住宿一晚的價錢是七百塊,非常便宜,卻已經是公司補助旅費的七成。入房手續完成後,大嬸將門房鑰匙給我,上頭標示著"203"號房。


    我獨自走進昏暗的走廊,幾乎每個房門深鎖,我倚靠著天花板那可有可無的光線,找尋自己的房間,這裡並不難走,在一分為二便是兩兩對立,各是四間房間,走到盡頭卻怎麼樣也找不不著,本想走回原處詢問大嬸,這才看見一個暗處有著樓梯,看來房號開頭的2是要再上樓的意思。


    我步上樓梯,樓梯的左側與樓下的配置相同,也是兩兩對立的四個房間,而另一側是擺放雜物與毛巾的庫房,從裡頭發出陣陣機具運轉的聲音。我轉進配置房間的那一側,找尋門上有"203"號字樣的房門。


    於是,我就站在"203"號房的門口,當時完全不疑有他,現在想來便全身發寒。


    即使我不是一個迷信的人,但基於人情世故的道理,我進房門前也敲了一下,輕輕說聲"不好意思,讓我借住一晚"這樣的話。我轉動門把,把門推往房裡,在走道左側牆壁上摸到房裡的燈,將燈開啟。


    一走進房門,我很輕易地便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。

http://www.silenthillmemories.net/silent_hills/screens/pics/silent_hills_pt_screen_20140821_01.jpg


    房間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,不是很好聞,但當下覺得可能是因為房間久未有房客使用,就像剛進旅館門口一樣,都會有的一種空氣不流通的氣味。


    我大力地吸了一口氣,想著待會只要空調運轉一段時間,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,便不疑有他扛著肩上的背包,走進房間裏頭,浴室在一進門的左側,牆壁貼著老氣的碧綠色壁紙,到處都可以看得到黏貼不全的痕跡,電視在床的正前方,是一台大約15吋的CRT電視,沒有梳妝台,只有一套簡單的兩椅一桌。


    一分錢一分貨,大概四坪不到的空間,大概就那張幾乎占滿房間的雙人床最值得,大概是避免來這邊尋歡的恩客,發生在激烈的時候一起滾下床的窘境吧,服務業果然設想周到。


    因為工作一整天的緣故,拖著疲憊的身軀,並沒有什麼心情到外頭逛逛,我簡單地整裝盥洗,便快速地到床上躺著了。這裡的電視是閹割版的第四台,能看得選擇沒有很多,我簡單地瀏覽幾個新聞台。


    同時,我覺得那股氣味似乎有越發濃烈的趨勢。


    空調已經正常運轉,甚至強得有點過頭,應該可以消除那股味道,加上人體會有的嗅覺疲乏,理論上,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感覺才對。


    我覺得不大對勁,當下便決定走到櫃檯反應。櫃檯的那位大嬸正在修剪她的指甲,看見我問題頗多,顯得有點不耐,她與我一同走回"203"號房,從她的臉上隱約也看得出來那道不舒服的味道有些惱人,但只是嘴巴反而有點怪罪我怎麼把房間弄成如此,這種時候,我也只能啞巴吃黃蓮。


    我向大嬸表明了想換房間的請求,她一臉不悅地帶著我開啟隔壁的房間,告訴我這樣的味道在這裡到處都有,甚至大言不慚地說,"才收你一點錢,是要住多好?"這種話。儘管隔壁也是有些味道,但我知道那是氣味,而不是那種"異味",還是決定換房間。


    於是,她使出了"換房間要加錢"這樣的殺手瞷,讓我打消退堂鼓。錢真的是令人又恨又愛的東西,但如果我知道會之後發生如此可怕的事情,我還真甘願露宿街頭。


    結束了對大嬸而言是一場鬧劇,我再次獨自回到房間,心想著儘管這"異味"有些困擾,但還不至於無法忍受,想著早早入睡算了,那件衣物蓋起鼻子便是。


    很順利的是,迷迷糊糊之間,我很快地便興起了睡意,但卻是另一場苦難的開始。


    我做了一場怪異的夢。


    夢裡,我走在一道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,只有在前方的盡頭透出一道微弱的光線,我往那裡走了過去,我看到了一扇門,光線從門縫竄出,推了進去。


    房間裡頭,我看見了一男一女,男的西裝筆挺,女的則身著不知哪裡的學校制服,房裡的配置與我入宿的房間大同小異。


    起初,兩人有些親密的互動,我直覺這可能是一場春夢,在我的經驗中也偶爾會有這種像是觀眾一樣,看著素未謀面的男女幹起令人眼紅心跳的事情。


    有這種機會,我當然也是樂在其中,但是不知怎地,眼前的那對男女突然開始發生爭執,兩人互相拉扯著,然後有嘶吼聲、尖叫聲、喘息聲,最後是嗚呼哀哉的最後一道氣息。


    男人用著脖子上的那條領帶,勒死了那名女孩。我對女孩的樣貌沒有印象,卻對她雙眼直突、吐著舌頭、一臉發紫的死相感到毛骨悚然、如是顫慄。


    尤其是,那對因為缺氧而充滿血絲的雙眼,一臉怨恨地看著我的可怕模樣。


    那男人死命地拉緊勒斃女孩的領帶,直到她不再掙扎,一動也不動。不知什麼時候,我才發現原本是從房門到床邊的距離,已經近到就在眼前,我想跑,但雙腳卻不聽使喚,甚至覺得那不是我,我是被迫要看這驚悚的一幕,空間中的一道攝影機而已。


    突然,那個男人轉過頭來,他的臉是全然的黑,我只看到一對眼睛與咧嘴的牙齒,儘管我不明白他長什麼模樣,卻清楚明白看得見他的"惡意",那是一種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一道暗紅氣息。


    "異味"!!我直覺想到那股味道。


    他鬆開原本套在女孩身上的領帶,緩緩起身,走至我的方向,越加靠近,那股"異味"顯得更為濃烈,最後,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領帶套在我的脖子上。


    不對,這是不對的,我只是一個觀眾,我只是一道不存在於這個空間的攝影機,不是嗎?


    在他使勁的同時,我的腦海浮現出女孩淒慘的死狀,雙眼直突、吐著舌頭、一臉發紫。


    我驚醒...
    幸好...


    醒來時,我發現自己躺在床上,因為空調很強的緣故,身體感到非常寒冷,我快速起身,努力回想著夢裡那可怕的畫面,但又拼命地想將他排除在記憶當中。


    很可怕,即使是夢,那未免也太清晰了吧。


    不過,我感覺到,那股"異味"已經完全消失在這個房間之中。


    儘管如此,我還是感到相當害怕,我已經完全無法在這個房間裡頭待著,安心地睡覺。此時,我真的有種寧願躺在櫃檯旁,聽那個大嬸碎念些什麼都好的打算。


    我打算先到外頭找人陪伴"取暖",什麼行李之類的打算明天早上回頭再說,我開啟房門,趕緊走到外頭。


    外頭是一片漆黑,我走向櫃檯的方向,卻怎麼走也不走不到,就像是沒有盡頭似的。我感到異常驚慌,我直覺自己是否走到什麼異度空間,如果真的是這樣......那就是我真的見鬼了。


    我瞪大著眼睛,四周安靜得恐怖,直到我看見前方有微微的燈光透出,我才明白怎麼一回事。


    我認出了那扇門,是當初夢裡那個男人勒斃女孩的那個房間。


    我還沒醒來......嗎?


    比起回到現實,這樣的情況或許更令人感到害怕,因為我還沒醒來,因為這個夢境異常真實,因為我不知道我會不會醒來。


    我當然想醒,但無論我怎麼敲打自己的頭,使勁捏自己的大腿,都是徒勞無功。


    我被迫走近那扇門,門內傳來陣陣的女性啜泣聲,這相當恐怖,這意謂著接下來,可能還會有任何可怕的事情發生在我的眼前。


    我走進房間之後,整個視覺影像突然轉換,我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。


    我懷疑著自己是否驚醒。


    沒錯,那股"異味"又出現了,而且這次濃烈到令人不禁要捂住口鼻,我擦拭著自己滿頭大汗的額頭,可能剛剛的夢境太過於顫慄,緊張所致嚇出我一身冷汗。


    我看著附近的擺設,沒錯,這次是我入住時那個房間,甚至我的背包也放在原本的位置。


    我以為、我認為,我已經回到現實,但是,最害怕的事情再次發生。


    房裡不知從何處傳來女人的啜泣聲,越來越大聲、越來越大聲。


    我很害怕,但我還是提起勇氣掃視著房內周圍,尋找那聲音的源頭,想必那裡一定是很可怕的景象,而那股味道也變得越來越濃烈。


    我認出了那股味道,那是我當兵時,因為八八水災被發配到災區協助搶救,卻是不斷地尋獲屍體時,發出的那種可怕的屍臭味。


    那陣哭聲近得嚇人,我猛然第意識到一個驚人的事情,但我真希望自己不應該去意識到。


    哭聲來自於蓋住我身體的棉被裡頭......


    我吞了好大一口口水,感到呼吸困難,眼神無法聚焦,我真的猶豫著是否該拉起棉被,但也無法任由那不知來由的什麼,蓋在裡頭,與我如此接近。


    我真的不知從哪打來這麼大的勇氣,我有想拉起它一探究竟的衝動。大概是這一連串恐怖的事件,已經讓我對自己的遭遇感到疲倦;我看見過恐怖的殺人現場,怎樣也醒不過來的夢中夢,以及這個可怕的哭聲,就這樣在我的身體底下。


    直到現在,我還是不清楚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,如果這是現實,那我想不認也不行了。


    我緩緩地拉開棉被,但我知道後悔也來不及了。


    我直覺裡頭像是藏著一個人,儘管棉被沒有隆起,但那是身體可以清楚感覺到的,我將棉被拉起,小小的黑暗空間卻好像大大可以藏的下什麼,在那裡頭,我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什麼。


    是那道眼睛,那對充滿血絲,一臉怨恨地看著我的可怕模樣。
   
    
    ※※※
    
    我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後續,包括後來的遭遇,還有怎麼離開那裏。


    我選擇性地去遺忘那段恐怖的回憶,強迫自己將那個恐怖事件排除在自己的記憶當中,別再去想它,也別把它當作一回事。


    就在我快要淡忘的時候,直到最近,我注意到臉書加入的某個專門討論靈異話題的社團,發出的一則專題文章。


    "都市傳說,有關於旅館的異味。"其中列舉出各種因為殺害而被藏屍在床墊底下的誇張報導。


    而真正引起我注意的,是這則報導。


    "高雄市○○區的○○旅館客房床板下發現女袋屍,陳屍7天,多名旅客投宿休息渾然不知"


    看到這行標題的瞬間,我猛然背脊發涼。


    不知怎地,我突然想起那股"異味"的深刻,而那恐怖的畫面也隱約地在我的腦海中浮現,尤其是那女孩已然被充血的雙眼死命盯著我掙扎的模樣。


    然而,最後我還是沒有去求證,那篇報導上的旅館與我出差的那間旅館是否同一間,沒有為什麼,因為我沒有勇氣知道真相,我寧願說服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恐怖至極的惡夢,而不是因為什麼而有所關聯。


    希望,她今晚不會再來找我敘舊..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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